闻言,墨秋霜只是默默点头,眼眶泛红,看着江寒欲言又止。
外边的世界,真的能让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变化吗?
若在以前,江寒可从来不敢这样和她们说话。
莫说用脏话骂她们,阴阳怪气的嘲讽她们了,便是普通的拜见问候,他说起来都犹犹豫豫的,好像生怕哪个字说错了。
也对,如果说错了,可是要受罚的。
也许是她,也许是师父,又或许是某个师妹。
在这凌天峰内,除了那些杂役弟子不愿招惹江寒之外,她们几个,那是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。
只要随便找个理由,就能打他骂他。
反正他也不敢反抗,就像一只养在院中的幼犬一样,想怎样对他都可以,如果敢反抗,那等待他的将是更加严厉的惩罚。
可现在,江寒是那么的自信从容,不但不怕说错话,甚至都敢当面骂她了。
为什么?
是因为他不怕她们惩罚他了吗?
也对,若是以前,他敢这么说话,她早就把他吊起来打了。
可墨秋霜现在真的不敢动手,也不想动手。
一方面是因为他有了足以让她忌惮的实力,另一方面,他现在毕竟是剑宗的人,不是她能随便惩罚的。
想到这里,她很是欣慰,为江寒的成长感到高兴。
真好,哪怕离开了凌天宗,他也能保护好自己了。
但不知为何,墨秋霜心里又有些奇怪的酸涩,还有些空落落的,好像有一抹情感从心底流走,她想抓却抓了个空。
“你简直胆大包天,在我们凌天宗还敢这么嚣张,真以为我不敢动手??”
南宫离怒气冲冲的喊道,被江寒的话气的跳脚。
江寒笑了:“欠债不还,还想动手?你动一个看看。”
墨秋霜赶紧按住南宫离,满脸不悦:“六师妹,你要是管不住你的嘴,就离远点,别在这烦人。”
“大师姐!”
南宫离真的要气死了,江寒找上门来,当着她的面把大师姐骂的狗血淋头。
她去帮大师姐说话,大师姐反倒怪她多管闲事?
可恶!
江寒这个蛊惑人心的废物,他到底对师姐她们做了什么?
跟林玄比起来,她觉得江寒更像是邪魔!
“住嘴!别让我说第二遍。”
墨秋霜冷着脸呵斥一句,然后温柔的看向江寒:
“别着急,马上就到了。”
被江寒这么一通骂,几个人都老实了,就连一直喊着求骂的柳寒月,也心里难受的不行,不敢再上前找骂了。
她第一次知道,原来骂人比打人更痛。
被打一顿,顶多身上受点伤,养几天也就好了。
可被江寒这么不留余地的骂的狗血淋头,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样,痛的她要死。
倘若无法看透,日后每每想起今日的谩骂,她都要再经历一遍相同的痛苦,可谓是痛不欲生。
几人都没了交流的心思,南宫离是想骂人但不敢开口。
就连陆婧雪也不再装幽怨,而是真的幽怨的不行,不时就转头看看江寒,想说话又不愿主动开口。
她不明白,江寒是没看到她吗?
她发誓,只要对方愿意跟她说话,她绝对会很配合的跟他聊一聊的。
可江寒怎么一直故意不理她?
几人之间气氛微妙,直看的小白和溟清漓惊奇不已。
这些十恶不赦的凌天宗女修,今天怎么这么好脾气?
最近几年,她们在说书人嘴里,可是凶残的很,张口闭口就骂江寒孽障逆徒、大逆不道、无法无天,脾气暴躁的很。
真是奇了怪了。
她们今天竟然被江寒治的服服帖帖的,可以说是打不还手,骂不还口,怎么收拾她们都认。
就在这时,南宫离的洞府终于到了。
墨秋霜瞥了南宫离一眼:“把阵法撤了。”
南宫离撅了撅嘴,很不情愿的哦了一声,然后磨磨蹭蹭的上前打开阵法,但也只是撤了阵法,却没开门。
柳寒月看了看江寒,快步上前把门打开,指着院中一棵胳膊粗,约一人高的小树说道:
“小寒,你看看这棵树,可是你要的黄杏松?”
江寒凝眸看去,见其枝叶翠绿,通体有青黄二气纠缠环绕,顿时点头:
“正是。”
他越过几人,迈步前行,却在将要迈过门槛时顿了一下,回头看向几人:
“你们先进。”
虽然他料定了她们不敢在这时动手,但万一呢,万一这群女人真的疯了,宁可拼着挑起两宗大战,死伤无数,也非要对他出手呢?
几人神色一僵,心中伤感万分。
特别是柳寒月,她经历过最多的记忆,知道江寒这不是无的放矢。
但也正因如此,她才更加伤心。
呵,前世的她们,可真是坏到了骨子里,真是死的不冤。
“好。”
墨秋霜率先进入,神色坦荡,表明了自己没有动手脚。
其余几人也有些失落的随之踏入,南宫离更是愤恨不已,故意走到江寒身边狠狠哼了一声,然后才进了院子,斜着眼冲他嘟囔:
“小人之心,真是看什么都是坏的。”
江寒这才迈步而入,随口回道:“那是因为某些人,本身就是坏透了,还在这装什么清高,你真把自己当正道人士了?”
“你……我凌天宗本就是正道!”
南宫离气的牙痒,却不敢直接骂,只能在心里恶狠狠的骂道:
“作吧,你就作吧,行事这么嚣张,早晚得惹出大麻烦。”
几人内心都不平静,但气氛却非常安静,此时此刻,竟无一人开口说话。
江寒走到院中,看着那棵黄杏松。
多年不见,它竟是与之前没有多少变化,好像根本没有生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