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室的冷光灯嗡嗡作响,周德海坐在铁椅上,脖颈被拘束带微微吊起,面前的单向玻璃倒映着他灰白的鬓角。李明将货运单复印件“啪”地拍在桌上,纸张震得金属桌面嗡嗡作响:“2008年11月3日,张云才运输的进口染料失踪,签收人是你,而他当晚就失踪了,这巧合也太离谱了吧?”
周德海头顶投下惨白的光晕,他扶着歪斜的金丝眼镜的手指微微发颤,金属镜框在掌心沁出的冷汗里打滑。喉结像卡着块烧红的铁,上下滚动时发出干涩的响动。当李明将货运单复印件“啪”地拍在桌上,纸张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嗡嗡作响,周德海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,后腰撞上冰冷的椅背。
“我承认,当时厂里的染料确实少了几箱。”他扯了扯领口的衬衫,布料摩擦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,“但和我没关系!”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大,布满血丝的眼白里暴起青筋,仿佛要将所有心虚都用愤怒掩盖。铁皮桌面上倒映着他扭曲的五官,与身后墙上“坦白从宽”的标语形成诡异的反差。
李明往前倾身,警服上的铜纽扣几乎要贴上桌面:“少了整整三吨进口染料,价值两百万,签收单上你的签名还没褪色。”钢笔尖重重戳在纸张上,“而张云才失踪前最后一通电话,是打给你的。”
“他敲诈我!”周德海突然拍桌而起,金属手铐哗啦作响。拘束带猛地绷紧,将他拽回座位,后脑勺撞在椅背上发出闷响。他喘着粗气,领口大开露出松弛的皮肤,“发现染料失踪后,他拿着盘点记录找上门,说要去报警!我......我也是没办法!”
小张将银行流水单推到他面前,纸张边缘划过桌面发出沙沙声:“2008年11月3日上午十点,你从私人账户取出五万现金。当天下午三点,张云才的存折多出相同金额。”
周德海的喉结剧烈抖动,伸手去够桌上的搪瓷缸,却因手铐限制只能指尖勉强碰到缸沿。水洒在裤腿上,洇出深色痕迹:“钱货两清!我让他立刻离开东川,永远别回来。”他突然尖着嗓子喊起来,声音在狭小的审讯室里撞出回音,“之后我再没见过他!生是死是,跟我有什么关系!”唾沫星子飞溅在桌面的审讯笔录上,将“张云才”三个字晕染得模糊不清。
张林将DNA比对报告推到他眼前:“张云才的骸骨在纺织厂地下室被发现,颅骨有钝器击打伤,死亡时间与他失踪日期吻合。”法医手套下的手指轻点照片,“伤口形状,和你家中那把生锈的铁锤弧度一致。”
“不可能!”周德海突然剧烈咳嗽,浑浊的痰液溅在桌面上,“铁锤是我用来砸核桃的!十五年前的事,谁能证明那伤口是我造成的?”他的目光扫过审讯室角落的监控摄像头,“你们这是栽赃!”
李明突然掏出个密封袋,里面是枚沾满泥土的金戒指:“张云才失踪前,跟你联系过,你怎么解释?”
周德海的瞳孔猛地收缩,身体前倾又被拘束带勒住,发出痛苦的闷哼。“我们两个那次件事情之后已经钱货两清了,我给了他5万块钱封口费,他也答应我不再谈这个事情,他给我打电话也是说这个事儿,但是有些事情的细节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。说不定是巧合。”
小张看了看李明对战,然后将一叠通话记录甩在桌上,“2008年10月到11月,你和张云才的手机通话多达37次。11月3号当天,也就是他失踪前,你们通话时长17分钟。这也是巧合?”
审讯室陷入死寂,只有周德海粗重的喘息声。他突然仰头大笑,笑声中带着哭腔:“好,我承认偷卖染料!但我没杀人!给了钱之后,我让他立刻离开东川,谁知道他又出了什么事......”
李明俯身逼近,目光像钢针般刺向对方:“张云才失踪后,你多次去他家里试探。邻居亲眼看见你塞钱给李秀兰,说是‘慰问金’——贼喊捉贼,不就是怕她继续追查?”
“那是我心里有鬼!”周德海突然崩溃,双手捂住脸,“我怕事情败露,想用钱堵住她的嘴!但人真不是我杀的!”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,“你们没有直接证据!凶器上没有我的指纹,现场没有我的脚印......”
刘德海接着又说当年张云台失踪之后,他怕张云才把这件事情已经告诉了他老婆,所以他就以各种借口去安抚李秀兰,但张云才失踪的事跟他真没有关系。
确实,由于年代久远,地下室现场早已被拆迁破坏,铁锤上的血迹也因锈蚀无法检测。案情分析会上,投影仪光束扫过白板上密密麻麻的线索,李明用红笔圈出关键信息:“周德海有作案动机、有时间节点吻合,但缺少决定性证据。”
“会不会有第三人?”张林转动着解剖刀模型,“张云才收了钱却没离开,也许是被其他人盯上。比如参与分赃的供应商,或者......”他突然顿住,“纺织厂高层?那批染料价值百万,能从中获利的,不止周德海一个。”
小张调出财务档案:“当年负责采购的副厂长王德发,在张云才失踪后突然离职,去了南方。他和周德海是同乡,还有......”他翻到某页,“王德发的女儿,现在是周德海的儿媳。”
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李明将王德发的照片钉在白板上,与周德海的照片用红线相连:“假设王德发才是幕后主使,周德海负责具体操作。张云才发现后,两人联手杀人灭口......”
“但这也只是推测。”张林摇头,“没有物证,仅凭关系网和时间线,无法形成完整证据链。”